浙江在线06月25日讯 昨天凌晨1时08分,世界著名数学家、国家最高科技奖获得者、中国科学院院士谷超豪因病医治无效,在上海逝世,享年87岁。
谷超豪院士1926年生于浙江温州,在浙大求学任教,又在复旦大学任教,从事科研,还在温州大学、中科大担任过校长。
微分几何、偏微分方程和数学物理及其交汇点——谷超豪在当今核心数学前沿最活跃的三个分支上,都曾做出重要贡献。2009年8月6日,一颗小行星被命名为“谷超豪星”,作为对这位著名数学家的褒奖。
科学家和爱国者,谷老人生历程的两条主线
1926年5月15日,温州城的一座老式院落里传出一位男婴的啼哭,时人当然无法预知,他后来会成为从瓯江畔走出的大数学家。
谷先生的童年正逢国事混乱之际,小学礼堂上孙中山先生的话“青少年要立志做大事,不可立志做大官”,深深地刻印在童年的谷超豪心中。他当时就立下两个志向:一是当科学家,二是做革命者。这两个目标,从此成为谷老“人生历程中相互交叉的两条线”。
1937年秋天,谷超豪进入温州中学读书。1940年3月,不满14岁的中学生谷超豪宣誓加入中国共产党,还担任过温中党支部的组织委员。
“他不但功课好,而且非常关心国家民族命运。”当年同学这样评价他。1943年考入浙江大学龙泉分校后,谷超豪参与组织了不少学生运动,以1000多票的最高票数,当选为学生会的主要负责人之一。在当时的浙江大学曾经流传这样一句话“科学+民主=谷超豪”。
“只有建立新中国,科学救国才能实现。”这是谷超豪坚信的真理。
在新中国成立前夕,身为地下党员的他,曾以浙大数学系一名助教的身份,出生入死,在国民党的眼皮底下进行地下活动,参与了策反雷达研究所。1950年4月,原国民党的雷达研究所回到人民手中,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。
昨天学生弟子缅怀他,谷老与浙江情缘绵延
从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,谷老和苏步青先生等家乡学人一起,为建立温州大学奔走呼号。事实上,现在的新温州大学正是在谷超豪的推动下组建的。
昨天下午,温州大学数学系的十余位留校学生听到谷先生逝世的消息,自发地组织到了一起,拿着白菊花,在教室里进行了一场简短的悼念仪式。
谷超豪院士,早年师从著名数学家苏步青和陈建功先生。
昨天,谷先生的学生、中国科学院院士洪家兴教授告诉记者,谷先生最近两年最为上心的一件事情,就是建立南方(上海)数学研究中心,为的就是让更多青年人迅速成长,培养出更多数学学科杰出人才。
2009年,谷超豪专门给胡锦涛总书记写信,希望建立南方数学研究中心。在信中,他这样写道:“数学是一种文化,是人类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……”
谷超豪院士住院期间,洪家兴多次到医院探望,当时谷先生已经很少说话,一般的事情只是摇头或者点头示意,但当大家向谷先生报告南方数学研究中心进展的时候,谷先生立刻激动地大声发出声音。“当时我们都听不清楚他说什么了,但可以看出来,谷先生非常激动。”
苏步青先生曾对谷老说:“谷超豪只有一点没有超过老师,就是没有培养出像谷超豪似的学生来。”苏步青说这话的背景和语气,现已无从考证。谷超豪却将此当作勉励自己好好培养学生的警句。
从浙江大学离开后,谷超豪先生对自己的母校依然充满感情。他和浙江大学的情缘一直延续下来,谷先生弟子、浙大数学中心副主任许洪伟告诉记者,谷超豪先生在复旦大学的两位关门弟子,都是从浙江大学数学系的学生中选送的。可见,谷先生对浙江的情感。
昨天温州亲友回忆他:谷老回家乡都讲温州话
昨天早上6点多,谷超豪在温州的亲戚,陆续收到了一条短信:谷老突发心肌梗塞,抢救无效,于(6月24日凌晨)一时零八分去世。
谷超豪的三弟媳陆兰聪回忆,就在前天晚上,家人还曾打电话去上海,询问谷老的病情,得到的回复已是“不容乐观”。
“我们还要等上海那边的消息,到时候会去奔丧,送他最后一程。”陆兰聪说。
谷超豪是家中第二个儿子,在9个兄弟姐妹中排行老四。目前,他的三弟和小妹两家,还生活在温州。
昨天,陆兰聪回忆,谷超豪回温州,喜欢坐火车,车子过了青田站,他就喜欢站起来往窗外看,乡情很深。
陆兰聪说,谷超豪回温州,一般都是有公事要办,几乎没有因私事回来的。不过,每次回温州,谷超豪都会主动联系家人,大家坐下来聊一聊,“都说温州话的”。
在陆兰聪看来,谷超豪最喜欢笑,给人感觉特别和蔼可亲。对于家族的晚辈们,谷超豪经常会在本子上写几句话送给他们,大多是教育他们要好好学习,好好做人等等。
2010年世博会期间,陆兰聪等人一起去上海,谷超豪还陪大家吃了饭。她拿出当时拍的照片,指着坐在中间位置的谷超豪说:“那时看上去精神还很好的。”
本报记者追忆当年《约会院士》访谷先生
夫妻院士相携默契
惊闻谷先生仙逝,哀恸之余想起2000年,我采访谷先生,也正是初夏时节。时隔12年,与谷先生的两次约谈仍历历在目,谷先生的音容笑貌至今深印在我的脑海。
钱江晚报策划《约会院士》系列报道,我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便是“约会”温州籍著名数学家、时任复旦大学数学研究所名誉所长的谷超豪先生。听说温州小老乡要来采访,谷先生爽快答应。
那天,我们比约定的时候提早了十分钟到达复旦大学数学研究所,没想到远远的就看到谷先生清瘦的身形。原来先生怕我们第一次来,找不到地方,已早早地候在门口。
研究数学的谷先生对时间概念极强,他常对学生感慨的一句话便是“人生几何学几何”,对我们的那次采访他也提出了“最好不要超过半小时”的要求,然而,他却宽容地把自己宝贵的时间花在为我们领路上。那一刻,我深深地理解了他的学生为什么会如此爱戴自己的导师。
那一次,我们还幸运地采访到了谷超豪夫人、同为中科院院士的胡和生先生。胡先生也是长期从事微积分研究,与谷先生同为苏步青先生的弟子。这是当时我们《约会院士》系列成功采访的第一对夫妻院士。除了两位先生的宽容配合,采访过程中,两人的相濡以沫、相携默契更令我们感慨并羡慕不已。
第二次采访结束,两位先生送我们下楼的时候,天上飘起了毛毛雨,客串摄影师的著名相声演员牛群借了一把红雨伞要给两位先生拍照,这时,谷先生很细心地替胡先生拂了一下被风吹得有点乱的头发,随即很自然地将手搭在胡先生的肩膀上,灿烂的笑容同时在两人脸上绽放。
惟愿先生安息,天堂里一定有他陪伴了一辈子的数学,和他最爱的古诗词。(来源:浙江在线)